两米二宽,10米长的草帘子卷成一捆,挨个一摞一摞码在路边,等着让人背到3米多高的大棚上去。
大哥穿着棉衣,敞着衣襟,脖子上搭着一根粗壮的麻绳,两只手扯着绳子的两端,气喘吁吁地走向下一个草帘子。他找到草帘子卷起来的末端,用手拉着防止帘子散开,再使劲掀起帘子的一端让草帘子站起来,一只手扶着不让它跌倒,一只手去扯脖子上挂着的麻绳。他环抱着草帘子使劲把麻绳递向扶草帘子的那只手,草帘子太粗,他费了好大劲才把绳子系在草帘子的半腰,这个距离要掌握好,不能系得太高,高了背不起来。
系好绳子大哥松了一口气,把右边肩膀套进系好的绳子里,紧了紧绳套,一弯腰,草帘子和大哥一起颤颤巍巍走了起来,背到大棚底下,大哥又紧了紧肩上的绳套,腰弯得更低,他在蓄力,上棚的路是用铁锨在大棚墙上掏出来的一个个脚窝,左右两排十几个,呈60多度的斜角凌乱地散布。大哥得计算好要先踩哪个脚窝,最后一步才能不费力气背到大棚顶上去。
大哥又颠了一下背上的帘子,开始为上棚做最后的准备,第一步伸出左脚踩上去,使劲,赶紧出右脚,草帘子100多斤压在大哥肩上,他伸长脖子看着大棚顶部,脸涨得通红,因为剧烈的喘息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嘶吼。上棚的脚窝只有十来个,可每一步的艰难只要听大哥的喘息就能知道。他完美地跨出了最后一步,最后一次使劲,踏上了大棚顶部,脚步开始轻快起来。背到大棚的另一侧,大哥把绳套松了一下,让草帘子从肩上滑落,在棚顶砸出一声闷响。
草帘子重重地摔在大棚顶上,芦苇上的绒毛飘了起来,把大哥隐藏在一片朦胧的白里。这些绒毛沾在了大哥出汗的脸上,鼻子上,大哥生气地挥手拍打,“呸呸”地吐着沾在嘴唇上的绒毛,赶紧解了帘子上的绳逃离这片朦胧。
一个又一个草帘子被大哥重复同样的动作背到了大棚顶上,汗水湿了大哥的棉衣后背,又有人询问大哥明天背不背草帘子,大哥说:背!
太阳快落山时大哥才收工,回家掏出钱数了数,背一个草帘子两块,今天一共背了八十几个,也差不多了。他想这半个月他背了总有五六百草帘子了吧?整钱放进柜子里锁起来,儿子已经20岁,眼看着就要娶媳妇,再不攒钱拿什么给娶媳妇。剩下几十块塞给母亲:“这些零钱你拿着,门上有买水果的你花起来方便。”母亲推辞不要,让大哥留着自己花,大哥大笑,我明天背帘子继续挣呢,你快拿着。大哥的孙女挤进大哥怀里:“爷爷,钱钱。”大哥笑得眼都眯起来了,掏给孙女几块。正哄孙子呢,外甥,侄子进来了,大哥又拿出几块零钱分给几个孩子让买方便面吃。
此时的大哥,已经忘了背草帘子上棚时的辛苦。
作者简介:
马慧娟,笔名溪风,回族,八零后,忙时打工种地,饲喂牛羊。闲时读书写字。2014年开始文学创作,以书写乡土散文,西海固移民风貌见长,曾经在《朔方》《黄河文学》等区内各级刊物、报纸发表散文多篇。宁夏作协会员。现居宁夏吴忠。(马慧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