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卧大山深处的隆德县梁堡村,有座屹立近500多年的古堡。在第三次文物普查中,这座距隆德县城40多公里的古城堡被发现,根据考古推断以及现有文物证明,古城堡始建于明朝。
古城堡中有一处保存完整的明代古宅——世德堂。2012年,梁堡村被列入首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进行了适度旅游开发,吸引游客体验当地民俗。
古堡面积不大,如今还有10多户村民居住其中,大多数是不愿迁出的老人,今年70岁的柳兴隆就是其中之一。1972年,柳兴隆从师范学校毕业后在殿安乡教书,殿安乡的16所学校他教过11个。梁堡村家家户户门头上写着“耕读”二字,这2个字是梁堡人生活中最重要的两件事。
种地耕田自不必说,是农民的本分,认字读书为什么重要?
柳兴隆儿时听老人讲过一个故事,解放前国民党抓壮丁,梁堡一户人家不想让儿子当兵,向当地保长求情,保长将一张二指宽的纸条赠与这人,说把纸条给军官看就可避免被抓。此人将纸条呈给军官后却被控制。原来,保长在纸条上写着:此人就是壮丁。“‘睁眼瞎’吃亏咧,不认字把自己都害了。”柳兴隆说。
在梁堡村人的记忆中,门头写“耕读”、堂屋悬挂字画,是从祖辈沿袭下来的传统。堂屋里悬挂中堂、条屏,门前张贴对联,已成为梁堡村人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敬惜字纸是人们遵从的传统,正所谓“隆德人情一张纸”。
“每天进出门时,抬头看看这2个字就知道自己要干啥。”柳兴隆说。耕与读,是山里人的现实需要,也贯穿着梁堡子弟的价值选择,种地就要把地务好,梁堡人勤劳踏实,“牛能卧下的地方都种着东西”;读书就要把书读扎实,不管多苦、多累,只要孩子想读书,父母全力支持。
今年65岁的刘窝窝,每天的生活规律而平静。早些年,他外出打工,受过苦、受过屈。“为了能让发发把学上出来,咋受苦都值了。”刘窝窝的儿子刘发发初中毕业后本打算到一家工厂打工,得知不是正式工,下决心回学校复读,一年后刘发发考上了一所畜牧学校。
刘发发上学时,刘窝窝在外打工挣学费,“除了看病啥都不敢买,有时候借人一二百元,出去打工也要给人及时还上。”刘窝窝说。这些苦,他很少给儿子说,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他明白读书一定能改变命运。中专毕业后,刘发发有了稳定工作,刘窝窝也能松一口气。家里的中堂“海为龙世界、云是鹤家乡”,为这户已经摆脱贫困的耕读之家增添了别样的色彩。
距离梁堡400多公里外的银川,是梁堡子弟董堪信打拼的地方,离开家乡梁堡闯荡近20年,他手中的毛笔始终没放下。“小时候家里困难,没有钢笔,纸也少,我就趁每年清明节烧纸时攒些纸订个小本,再用毛笔在本上练字。”无心之举竟让董堪信练成了一手好字。
打工时,董堪信先在一家工厂当钳工,领导看他字写得好,便让他当文书、写专栏。此后的打工之路有起有伏,但写毛笔字始终是他的生活习惯。儿子上小学时,他发现孩子普遍书写比较差,遂萌生了在业余时间教孩子写字的想法。这几年,他有空就在兴庆区一所小学给孩子们义务上书法课。“字能代表一个人的形象,写好字能把文化传承下去,也能提升自信。”董堪信说。
家贫子读书,隆德在关陇文化的浸染下,耕读之风流传至今,虽然社会纷繁变迁,但耕与读相辅相成、互不分离,本质内涵并未改变。一代代梁堡人在对耕读的不懈坚守中,恪守着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的道德准则,庚续着传统文化的血脉。(记者 张贺 宁夏新闻网记者 祁瀛涛 实习生 杜迎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