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布衣乐队的主唱吴宁越，他刚结束了2018年第三轮巡回演出回到银川。

　　去年，布衣乐队交出了一份让乐迷满意的成绩单——第六张专辑《小怪兽》全国发行，并且让故宫首次响起了摇滚乐。

　　国内首支被邀请到故宫演出的摇滚乐队

　　2018年7月，腾讯和故宫博物院合作开展“古画会唱歌”活动，一个月内收到了500余首高质量原创音乐作品，吸引400多万人次在QQ音乐上投票。当年10月22日晚，腾讯、QQ音乐与故宫博物院共同举办的“古画会唱歌”音乐创新大赛作品分享会在故宫拉开帷幕。布衣乐队作为国内唯一一支被邀请到故宫演出的摇滚乐队，当晚演唱的《就在那》，是专门为“古画会唱歌”音乐创新大赛创作的。

　　吴宁越说，踏进故宫建福宫花园演出现场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开始加速，“首次在故宫演唱，那种感觉太震撼了。”

　　布衣乐队的演出让故宫博物院第一次响起了摇滚乐。其实，这不是布衣乐队第一次“出名”。

　　2017年8月28日晚，布衣乐队登上了央视综艺频道（CCTV-3）七夕特别节目《天下有情人》的舞台。《我爱你亲爱的姑娘》《喝不完的酒》两首联唱，掀起了当晚演出的高潮。

　　吴宁越说，第一次登上央视的大舞台，紧张自不多言，但比他更紧张的是晚会导演。“能让一个小众独立乐队登上央视舞台，导演本身就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再加上我们坚持不用伴奏带，演出效果如何谁也无法保证，导演心里也没底。”

　　《我爱你亲爱的姑娘》是节目组定好的曲目，另一首歌吴宁越建议导演将《在你身旁》更换为《喝不完的酒》。“我给导演说，演出的主题不是爱情嘛，第一首歌唱恋爱，第二首歌就该唱结婚喝酒的环节啦，喝酒是最热闹最喜庆的环节。”吴宁越软磨硬泡，导演最终同意。

　　“其实我是有私心的，因为《喝不完的酒》里有一段宁夏话的酒令，我就想在央视的大舞台上，用宁夏话展示家乡的风土人情。”吴宁越笑称自己耍了“小聪明”，“但还是要感谢导演开明”。

　　能登上央视舞台，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我爱你亲爱的姑娘》。

　　2006年，宁浩拍摄了《疯狂的石头》。“我们乐队现在的鼓手Funky当时是这部电影的音乐总监。宁浩跟他商量，因为拍摄电影没有多余的预算，能不能找个‘物美价廉’的乐队来写首歌。Funky立马就推荐了布衣乐队。”吴宁越说，乐队几个人聚在还没剪辑完成的影片面前，边看边想。影片看完不到20分钟，歌词就写了出来。一个小时后，录音结束，宁浩听到后也是拍手叫绝。

　　影片上映后，这首打破中国传统情歌委婉含蓄套路、坦率真诚的插曲，迅速俘获了众多歌迷。歌曲一度占领彩铃下载排行榜冠军，并不断出现在此后各大影视作品、电视综艺选秀节目和广播电台节目中，成为乐迷心中当之无愧的“爱情金曲”。

　　这部电影让导演宁浩火了，演员黄渤火了，《我爱你亲爱的姑娘》火了，可布衣乐队没有火。

　　“当时乐队的宣传和推广都没有跟上，很多歌迷都知道这首歌，但知道布衣乐队的人还是很少。”吴宁越说，因为没有经营头脑，歌火了，乐队却还是默默无闻。

　　用温情的摇滚在歌迷心中树起一面旗帜

　　布衣乐队是宁夏歌迷心中的一面旗帜。

　　布衣乐队成立于1995年，23年来出过6张专辑，进行过1800多场全国巡演。网友评价“只有你不知道的地方，没有布衣乐队没去过的地方”“当之无愧的摇滚老炮，宁夏摇滚的旗帜”……

　　每场巡演，开场曲都是雷打不动的《宁夏川》。“大家好，我们是来自宁夏的布衣乐队”是乐队和歌迷最亲切的问候。“不管走到哪里，我们都会强调来自宁夏，都会邀请大家去宁夏看看，去吃一碗全世界最好吃的羊肉面。”吴宁越很认真地说。

　　《羊肉面》是布衣乐队众多作品中最受歌迷欢迎的一首。歌曲讲述了从小乖巧听话的“小卢”偶然有天接触了摇滚乐后，生活完全被改变，买吉他组乐队，走上了一条艰难的音乐之路。每当他难过失落时，耳边就会想起妈妈的话“你回家吧，困难的时候，回家妈妈给你做最喜欢的羊肉面”……而为了理想倔强坚持的小卢“真不知道，幸福究竟是什么。妈妈最幸福的，就是看你吃的样子”……朴素的歌词、质朴的感情直击人心。吴宁越说，每次演唱这首歌，看到台下歌迷一边流泪一边大声合唱的样子，就感觉无论我们漂到哪里，内心都是那个离不开母亲的“小卢”。

　　和很多摇滚乐队给人“反叛”的感觉不同，在布衣乐队的作品中，听不到尖锐，听不到愤怒，听不到绝望，有的多是民谣般的温情和情怀。虽然以摇滚的形式存在，布衣乐队却一直关注着身边的小事物，在北京生活了10年的《院子》、四处流浪的《小狗》……都是他们音乐灵感的来源。

　　用爱在音乐世界坚守23年

　　成立23年来，布衣乐队的成员先后有40多人，唯一坚守下来的，只有吴宁越。

　　23年来，执拗的布衣乐队凭自己的本事一直坚持。“23年里，布衣乐队只做一件事，就是做音乐。是否真正坚持，有本质的区别。”吴宁越说，布衣乐队成立23年直到第18年才开始不赔钱。

　　赔钱做音乐的布衣乐队是中国独立音乐名气相当的乐队中身价最低的，收入也是最少的。

　　“主要还是乐队没有专业人士做经营推广，我们几个人的能量没法又做音乐又做推广。精力只能二选一的时候，我们还是选择踏踏实实做音乐。”至于为什么不签公司，吴宁越毫不掩饰尴尬，“大公司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不是那种能带来经济利益的‘流量乐队’，而小公司的运作能力也不足以支撑乐队的发展。”

　　有钱没钱，布衣乐队始终执着在巡演之路上。2018年，他们的足迹遍布70多个城市，其中40多个城市他们明知赔钱但还是执意要去。因为这些城市也有忠实的歌迷，他们可能没法去一线城市听现场，可是他们渴望近距离去感受摇滚乐，所以赔钱乐队也愿意去演。“你去满足喜欢音乐的人的梦想，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吴宁越说。

　　“乐队坚持这么多年，苦吗？”我问得小心翼翼。

　　“不苦！做音乐如果觉得苦，那你就是不够热爱，因为做自己喜欢的事是最幸福的。什么是苦？吃方便面嚼干馒头就是苦？穿不暖就觉得苦？很多人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做苦，你看看那些卖菜的、卖早点的、工地上的民工，比我们苦多少倍。你去医院看看就能体会到，有个健康的身体就是幸福，在这个基础上还可以唱歌，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说起这些，吴宁越有些激动。

　　“我们不想一夜成名，就想踏踏实实一步一步走。不想着走捷径，没有捷径，最好的路就是一条笨路，一条漫长的路。要享受你走的这条路，而不是为了结果费尽心思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吴宁越说，音乐人应该更多地去思考如何让作品给听众带来更好的体验，而不是想着如何去消费音乐，“我就是想告诉大家，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它不那么功利，只要有理想、有情怀、有无私，就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Livehouse为独立乐队巡演提供了生存和发展环境。吴宁越感慨而言，“尽管全国所有做Livehouse的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挣钱的，但这些人赔着钱还在做这件事。为什么？因为他们真正热爱音乐。有些歌迷会花几百元钱坐上千公里的火车，去看一场100元钱票价的演出。他们不觉得这是苦，反而感觉很快乐。”

　　吴宁越说起这些时，眼角闪烁着真诚和感激。

　　1999年12月25日晚，布衣乐队在原银川游乐园举办了一场露天演出，票价6元。而当天，新裤子、木玛等当时较为知名的外地乐队在银川体育馆演出，票价最低30元。那一晚，零下十几度，演出中吴宁越和乐手们不断喝上几口白酒取暖。虽然天气很冷，但摇滚乐迷们却激动万分，身上的汗始终未干过。在他们的眼里，同样满是真诚和感激。(记者　张靖)

　　布衣乐队登上央视舞台。

　　布衣乐队在巡演中。

　　布衣乐队在故宫建福宫花园演出。

　　布衣乐队主唱吴宁越在演出中。

　（图片由吴宁越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