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登上南华山,我就感觉回到了故乡。
出生于宁夏南部山区的我,从小伴我成长的当然也是山了。记得儿时穿着补丁衣裤光着脚丫的我们,经常在放学回家的途中,抚摸着从南华山流淌出的小溪,呼吸着遍地绽放的春草花香,不由得沉醉在南华山的无限美好和神圣之中。但自从离开这座山和那一方热土后,生活在都市烟尘中的我,被繁琐的工作和忙碌的生活缠身,渐渐疏远了对大自然的亲近,疏远了南华山以及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和那片土地上的人们。如今,我总渴望着有时间能回到故乡,去看看记忆中的土旮旯、老杨树,还有那一片碧水蓝天。
从海原县城乘车向南驶过7000米左右,便进入南华山五桥沟。一袭蔚蓝的天空和壮美的绿意映入眼帘,翠绿的沙棘树沙沙掠过耳旁,清新的空气夹着地椒子的香味扑面而来。我闭上眼睛,任这种芳香将我灌醉。这就是南华山,是我的故乡。我没有忘记,因为我的祖先就扎根于这大山的深处,我怎么会轻易地忘记呢?我紧缩身体敏感的神经,任由这冰块般清爽的空气流遍全身。
久违了!我的母亲,我心灵的大山,还有那芬芳的乡土气息。
生活在城市的我,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因无数次为找不到故乡韵味而郁闷,这种郁闷也竟然从走进南华山得到了释放。这一刻,我在不断地追思自己,翻来覆去思考,在这物欲横流的尘世,不管经历过多少的悲欢离合、挫折失败,大自然最终是你心灵回归的地方。
站在郁郁葱葱的林木中,一些纷纭的思绪被清风吹散,凝视眼前广袤的绿色,内心一阵轻松,身体仿佛被注入了兴奋剂。刹那间,一切的压抑,一切的烦恼,都被鸟鸣带进山峁沟壑。我不由地敞开心扉,让绿色拥抱我的身心,而我在无言中找到了一次洗礼,所有的温情在我身体的河谷里潺潺流淌。
我轻轻地走着,感受颤动的绿色在生命的阳光里飞扬,蔚蓝的天空云儿在舞动,山林在倾诉,小鸟在歌唱,微风在低语,父老乡亲在微笑,朴实的南华山在苍穹下歌唱。
漫步在山顶,放眼望去,一条夹在绿色中的蛇形公路蜿蜒至云海深处,令人飘飘欲仙。从浓雾深处旋转而来的风车,叶扇咀嚼着快乐与美好。太阳从一朵云后面露出笑脸,一切都变得空旷辽远。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上苍给予的,一切都在向我微笑,要不是时间催促,我一定会在此长留,不愿再走下这座山,不再想都市中的喧嚣。在内心深处,唯有绿色和安详为我所求。
面对这一切美好,我心中再次燃起了思乡之情。想起父辈们,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他们把热血和汗水洒在这一片土地上,在这片曾被联合国认为最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他们用一颗虔诚的心,用勤劳和汗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坚强的意志创造着朴素的自然美。
我不停地寻找,寻找这熟悉的气息。南华山下,载着时光行走的麦浪,披着霞光的移民区,还有远处那一大片的山城风貌,都洋溢着无限的憧憬。城市坐落在绿色中间,楼房紧靠绿树,它们相互偎依、相互依存,分不清是绿色在城市中间,还是城市在绿色中间。我曾大胆地幻想过,如果可以,我将成为一名画家,那么这一切将是我笔下的一幅幅山城和乡村油画。
扯着夕阳的衣襟下山,走进儿时的村庄,用目光去抚摸老院、老屋子里的瓶瓶罐罐、农具、旧磨盘、黑色的沥青电杆,还有村头那深深的土巷子。我万分地喜欢它们,喜欢它们的风雨沧桑,喜欢那些被鸟鸣吵碎的时光,还有那土坡上被风赶着跑的羊粪球......这一切的一切,激起了我对父辈们的挂念,更怀念我在这里成长的轨迹。
返城的路上,我时时在回眸,然后慢慢闭上眼睛,轻轻告诉南华山,告诉我的村庄,我会把你终生铭记,你永远是我心灵的故乡。(白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