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路过信义市场水果摊,正值夏日,一箩筐红梅杏儿红艳艳的,新鲜十足,走过去,浓香袭人,那甜甜的、特有的芬芳飘逸着,仿佛能安慰整个人生,那一刻,我在心里说,生活是美好的。
最近,两个还年轻的熟人无常地走了,生活中让人不能淡定的琐碎,件件累积起来,有一日反思,如果心头的情思是有颜色的,那么近期,我的心头是灰色的。而此刻,杏子的芳香和美好,仿佛一袭软缎轻轻抚过人心,让心的色彩翻转——无论如何,生活应该是彩色的,我的生活是彩色的。
这样的情思在心间缓缓荡开,也一缕缕牵系出杏子在我记忆里的温情回忆,眼前浮现夏日里已故奶奶骑着毛驴给儿时的我们送来杏子的影像、故乡杏园的情景,仿佛又嗅到了记忆中熟悉的杏子的芬芳气味……
儿时,父亲在县城附近的一个乡村任教,住在学校。我幼年记忆中的老家仿佛在远方,其实距离也就是三十里路的样子。不过要回老家,得先坐班车或骑自行车走二十里的石子大路,再走近十里的山路。因了这段距离,每逢夏天,回不了老家的时候,年过六旬、自小缠了小脚的奶奶,就会在小叔叔的护送下,骑着毛驴,毛驴托着两筐杏子,一路咯噔咯噔颠簸着给儿孙们送杏子来。
记忆中,奶奶来的日子就像过节,母亲因事责怪孩子们,奶奶护着不让说,由此,连同奶奶一同到来的杏子,也在记忆里分外美好。那是上世纪80年代,当时水果普遍少,故乡干旱少雨的宁南山区更不待说。奶奶带来的两大筐杏子任由我们兄弟姐妹们随意啖食,装上一兜,还会给邻居家的小玩伴分吃。
记得有一次,一夜醒来,杏子的香气盈满屋子,因了那香气,儿时的我只觉得心头是明亮的,欢愉的,让我留恋奶奶陪伴的安全感。现在想来,奶奶疼爱儿孙的温软感情,正如那香糯多汁的杏子一样美好,而那杏子的芬芳,也成了特属于奶奶、属于亲情的味道。
那时候,爷爷奶奶守着的老家在一座山上的土堡子里。高高厚厚的堡子墙外,门口连着一个杏园,杏园里面有十几棵杏树,杏树主干有的碗口大、有的如茶杯粗细。杏子绿的时候,偶尔由大人带着回家,馋嘴的小孩子家也会摘着吃。母亲念叨起“麦黄六月杏子熟”,我们便一次次期盼着奶奶给送杏子来。而每次回老家,老旧的杏树下,夏天树荫婆娑,奶奶倚着木门口,白头巾在风中翻飞着,喜悦地等待儿孙回家的瘦小身影,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中。
世事流转,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眼下,茶几上半袋子红梅杏的香气散开来时,我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那香气静静氤氲在岁月中,简单纯粹,足以安慰人心,足以开解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