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后见到男人是这个场景。
急诊室的走廊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横着几张病床,一些住不进病房的急诊病人,拎着吊瓶半躺在那,偶尔呻吟两声。护士们拿着各种单据和药品忙碌地穿梭。各种嘈杂的声音中,所有人忙着自己的事、自己的痛苦、自己的声嘶力竭与伤悲。
她从未想过,会在这个杂乱无章的场景里再次相遇。他坐着绿色的塑料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神空洞,眼前一切仿佛都与自己无关,头发杂乱,满脸的胡子,眉头凝紧,似乎灵魂已被榨干……男人猛地抬起头,惊慌一下,逃避着女人的双眼,心中各自枯萎的花朵,碰撞着却无回应。
“我太太,难产,大出血……”他说。
他们相遇在高中时期,那时应该称之为男孩与女孩。两人相处三年,情愫在点点滴滴中积累,两人却从未点破。快毕业时,学校组织集体活动,那晚,大家吃吃喝喝,分享经历,泪流满面。男孩约女孩来到山顶,静谧的夜,蝉儿嗡嗡作响,身后繁华的城市,缤纷夺目的灯光影影绰绰,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满天的星光,璀璨烂漫,似乎包裹着整片大地。
这一刻,男孩拥住女孩,“全心全意复习,高考后,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在一起……”“嗯……”
爱情、未来、温暖与伴侣、执着的梦,在相拥的那一瞬间,化作种子,就这样深埋对方心中,相互交替着心声。
那样迷人的夜,白光、紫光、辉煌的星空……相拥的两人,手拉手走向篝火边的同学们,心中满怀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然而,高考后,女孩却再也没有见到男孩。
男孩没能信守诺言,没能逃过命运的束缚,他的父母离婚了,爸爸不让他再上学,给他找了个工作,几年后,替他物色了一个结婚对象,让他早早成家、挣钱。
此后数年,女孩一直守着心中的那花朵,背负着痛苦,独自飘泊……
“哦,是吗?希望母子平安。”接着,女人转身离去,终于,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
一粒种子,希望它能成为参天大树。
那粒种子,再次发芽,却变成了包容、温饱与金钱与现实。
而种子,之所以能长成大树,确是需要现实的土壤。(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