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是最早的诗歌总集,具有记事的手法,还有人性的光芒,是两者完美的结合。《庄子》是寓言式的散文诗,极具想象力。读方志敏的《可爱的中国》让人动容,这就是红色经典里的散文诗。鲁迅的《野草》是纪念碑式的作品。苏轼的《赤壁赋》《记承天寺夜游》是古代散文诗的高峰。记得当年特别喜欢屠岸的散文诗,对刘再复的《读沧海》爱不释手。老作家柯蓝的散文诗集《早霞短笛》风行一时。人们喜欢读波德莱尔的《恶之花》、读泰戈尔、读纪伯伦……这些古今中外的散文诗大师的文字滋养过很多人的创作。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呈现出的美感与意境:视觉、听觉、颜色、情景,是将散文的描写叙事与诗歌的高度凝练融为一体的散文诗;“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是将散文的叙述、细节描写与人物的心绪情愁结合为一体的散文诗。一切文学作品都关乎心灵。
在我看来,当下,有些散文诗的写作视野和内容颇为空洞。要想写好散文诗,要从古典文本里寻找自己的认知。就是说,把散文诗写得明白如话,意境深远,需要从古典诗词里找寻创作的源头。
同时,还要倾听时代的声音。我重读了《刘再复的散文诗合集》,他的文字里荡漾着一种少有的思辨性,值得品味。刘再复认为:20世纪80年代开始,散文诗文体开始觉醒。报刊上到处可见“散文诗专页”,不仅原来的散文诗人重新歌唱,而且其他诗人也加入散文诗行列。散文诗篇、散文诗集、散文诗会,像雨后春笋般出现。这大约是20世纪以来我国散文诗的一个最为欣欣向荣的季节。
出现这种繁荣的原因,是时代的赐予。20世纪80年代,中国社会发生了重大变革,社会生活的节奏加速,感到时间紧迫的人们,需要短小的文体来调节内心的精神生活,散文诗正好适应这种需求。
我喜欢品读色彩浓郁、有苦涩味、疼痛感、有生活张力的散文诗。反对甜腻、鸡汤文字。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甜腻的文字给人的感觉就是空虚的糖果。近年来,出现了一些轻飘、媚俗的口水诗,一些专注于散文创作,又在精心写诗的青年作家,开始探索新时代散文诗的创作路径。于是,散文诗文体再次觉醒,吹响了新时代散文诗创作的笛声。
然而,散文诗的雷同之作也不少。建议读读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普里什文的《大地的眼睛》和苇岸的《大地上的事情》,就知道,散文诗写作的支撑点是思想。可是,被一些写作者拒绝了。
在波德莱尔、鲁迅以及纪伯伦这里,语言指向把社会人生的矛盾带入诗章,把美丑、善恶、真伪的对抗以及这种对抗引起的战栗展示出来,不回避丑、不回避痛苦、不回避命运的挣扎,于是,他们的散文诗境界形成美与丑的一种张力场,从而使散文诗的内涵更加深邃。他们的作品具备诗性、人性,跨越时空,冲击着读者的思维。
有人会用“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来反对借鉴波德莱尔,在我看来这是无意识地丢掉了作家的使命。
散文诗创作必须突破已有的水平,必须在强烈感受时代生活的前提下,借鉴鲁迅和波德莱尔等大家的一些最内在的特长,再加上自己的创作才有可能写好。
作者简介:薛青峰,宁夏理工学院副教授,散文作家,石嘴山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