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我在厨房,看着排列有序的电磁炉、电饭锅、微波炉、煤气灶等等,心中莫名涌起一种失落的情绪。
我觉得这些东西仿佛是技艺拙劣的食物制造者,它们贸然闯入我们的生活,心急火燎地把饭菜做熟,便大模大样地以功臣自居,以为自己是现代生活不可或缺之物。其实,用这些东西做出的饭菜总是欠缺那么一种味道,一种温厚质朴、香醇朴素的味道。
我忽然开始想念小时候的柴火饭。
柴火饭,才是真正的人间烟火的味道啊!你还记得柴火饭产生的美妙过程吗?柴火在灶膛里“哔哔啵啵”地响着,黑黑的大铁锅被烧得斗志昂扬,那么烫,一定是要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美食制造。很快,大铁锅里的水烧开了,“咕嘟咕嘟”地与旺旺的柴火呼应着,一派欢欣鼓舞。柴火与食物彼此懂得,相互交流,它们用特殊的语言传递着关于美味的信息,协力完成任务,把食物的醇美味道发挥到极致。这是柴火饭的浪漫。
真的怀念柴火饭,一口大锅能够烹饪出各种美食,烙饼、米饭、炒菜,锅灶简直无所不能,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饭菜粗犷中带着特有的醇香。柴火铁锅烙出的大饼,烫烫的、软软的,咬一口,里面似乎还带着植物的清香呢。柴火铁锅炒出的豆角,再家常不过了,可是吃起来分外鲜香可口。
柴火饭的食材最简单,烹饪过程也最简单,却能烹饪出独特的鲜美之味。
如今的电磁炉、微波炉等,根本没有火的参与,所以做出的饭菜味道才那么单薄寡淡。而柴火是最滋养饭菜的,因为它们同根同源,都是大地的产物。做饭烧的柴火,是麦秸、玉米秸或者树枝等,烧起来火旺,可以随时控制火势大小,巧手的主妇做起来得心应手。柴火饭很巧妙,大地产生的精华成为食材,那些废弃的东西用来把食材烹饪成美味,如此天衣无缝的组合,味道怎能不好呢?
记得小时候,每到做饭时,小村庄里炊烟四起,分外温馨。很多人远离故乡后,反复怀念的是炊烟的味道。很多作家写过故乡的炊烟,每个游子大概都有炊烟情结,炊烟是柴火饭的象征,也是家乡味道的象征。柴火饭是我们味蕾上最初和最深厚的记忆,陪伴我们走过漫漫岁月。柴火饭喂养了我们的身体,也喂养了我们的灵魂,所以不管走到哪里,无论离开多久,我们都记得故乡的柴火饭,记得炊烟袅袅升腾的样子。游子的乡愁,也如炊烟一样,悠悠长长,不绝如缕。
如今,很多乡村也不做柴火饭了。世界日新月异,我们都在与时俱进。或许,炊烟真的会消失在记忆深处,柴火饭也会成为我们味蕾上的绝版。
我常想,如果我们仍旧像从前那样生活会怎样?从前,车马很慢,一切都很慢,我们慢慢品咂生活的味道,慢慢活着,慢慢老去……(马亚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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