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奎。
扁壶雕刻。
西夏扁壶。
制作中的西夏瓷。
在宁夏,说到李五奎和他的西夏陶瓷烧制技艺,很多人会用各种不同的语言去形容,说他如何坚持,说那些美丽的花纹要经历怎样的千锤百炼,各种言语都充满了对手艺人的尊重和赞美,但最让人觉得有趣和记忆深刻的,是他23岁的女儿李雪楠说的一句话——那么美的大罐子,制作人竟然是我爸爸,太自豪了!
找到合适的土
位于如意湖畔的贺兰县文创基地在一片绿地中,很安静,很适合手艺人沉下心来做东西,五奎陶艺工作室就在这里。7月31日见到李五奎的时候,他双手沾满了泥,正蹲在太阳底下,守着3个刚做好的泥坯胎。这三个西夏扁壶坯胎,是他为三天后浙江卫视的采访提前做的准备,只见他时不时地转动坯胎,让它每一个地方都能晒到阳光,完成干燥。
看着眼前这几个黑乎乎、软软的坯胎,真的很难想象它们如何变成美丽的瓷器。但来自制陶世家的李五奎,却深谙此道。他的爷爷在他15岁时,就手把手教他陶瓷烧制技艺中的第一步——炼泥。
陶瓷业界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话——爷爷给孙子存泥。存放了几十年的泥,土性会变得柔和,易塑形,不易烂,做的东西自然就好。为了找到适合做西夏瓷的好土,练出好泥,李五奎跑了好多地方,最后找到了白度高、质软,有良好可塑性和高黏结性的煤系高岭土。
在工作室一侧的五奎陶艺馆展厅,其中一个展柜内,有许多装着标本的玻璃瓶,上边写着:陕北横山石英、甘肃黄土、黄河泥、贺兰山2号土等几十种土壤的名称。李五奎俯身看着瓶子说:“十几年前,我为了找到合适的土,曾经在贺兰山里把大脚趾的趾甲盖都走掉了。”
陶瓷造型中的功力
说话间,李五奎还在摆弄那3个晒着太阳的西夏扁壶坯胎,对他来说,做这样一个造型很容易,但对去年才入行的女儿李雪楠来说,难上加难。
“别说扁壶了,我做个好看的杯把都费劲”。李雪楠手里拿着一个自己做的,掉了把的杯子,她嫌做得难看,然后生着气故意将杯把给摔掉了,类似的情况还有上厚了釉的茶杯,做差了造型的壶,还有描多了花纹的盖子。
造型是陶瓷制作的第二步,需要扎实的美术功底和塑形基础。制陶涉及到美学、力学、化学等学科的理论知识,而且还需要丰富的经验。李五奎制作西夏扁壶时,将壶体“一分为二”,做好泥坯之后,再将两半壶体粘起来烧制,这样一来,拉坯(将泥放于轮车上,借旋转之力,用双手将泥拉成器坯。)就要考验功力了,如果泥的软硬不合适,或者底托做小了,上边做大了,受力不均衡,壶体很容易变形。
西夏瓷上的美丽花纹
西夏瓷有着特有的花纹,有牡丹花、鹿、荷,还有一些草花等等造型。李五奎喜欢上西夏瓷,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源于西夏瓷上一些不知名的草花。李五奎说,西夏瓷与当时人们的生活习俗有着密切联系,扁壶两侧有两耳或四耳,可以方便地穿绳提拿,它可能是由游牧民族盛水的皮囊演变而来的。
他刚做好的几个胚胎干了之后,李五奎就会在壶身刻上花纹,然后配釉、上釉。
剔刻讲究一笔成型,刻坏一笔,整个壶就废了。在一片空白的壶身上,要刻出自己想象中的元素,不能多,也不能太空,这考验着手艺人的审美和布局功力,屏息凝神,目不转睛,一道道白色的刻痕中,能看到愈来愈清晰的图案,也能想象手艺人几十年来对技艺的专注。
剔刻完成后,将石英、长石、硼砂、黏土等配比好的釉上好,就等着烧窑了。
硬着头皮要过的关口
孩童时的李雪楠最期待的就是烧窑了,因为可以用窑口落下来的灰烤红薯吃,旁边还围着一大帮人,边看窑边聊天,热闹。幼小的孩童并不知道,对于制陶人来说,烧窑就是个关口,硬着头皮非过不可的关口。
烧窑分三步:装窑、烧窑、出窑。装窑时,要将完全干燥的胚胎装入匣钵(用泥做的保护罩)中,然后一个个堆叠起来,这个过程要十分谨慎,如果不小心损坏一点,做了好几个月的坯胎就废了。
装好坯胎之后,就要将窑门封死,只留下一个火口放柴,正式烧窑。李五奎热衷于土窑烧制,因为出来的陶瓷有光泽、温润。一般土窑烧陶器的温度要在800℃
~1100℃,烧制瓷器的温度在1300℃左右,过去烧窑,一次就是两三天,多的时候甚至要烧一周时间,所以李雪楠看来最快乐的时间,却是手艺人最为煎熬的时候。烧窑时还要注意风,一旦进风太多,可能导致陶瓷冷热不均开裂,这个过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李五奎试着烧西夏瓷是2006年,建到第四个窑才把窑建成功,烧了一堆一堆的废品,用了10年时间才成功烧出第一窑瓷器,最困难的时候甚至吃碗面都得赊账。前段时间,五奎陶瓷烧制技艺被列入宁夏第五批非遗名录,对李五奎来说,这是一份珍贵的回报。(记者 刘旭卓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