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上世纪60年代初支援大西北的第一代建设者,扎根石炭井矿区60年,经历了石嘴山市从无到有、白手起家的辉煌,参与了共和国成长壮大、利用光明的岁月,见证了百里矿区人声鼎沸、机器轰鸣的时光。
今年76岁的矿工父亲前后搬过三次家,经历了土坯窑洞、砖混平房到框架结构楼房的“三级跳”——住房面积一次比一次大,室内“海拔”一次比一次高,家用设施一次比一次先进的三次跨越,父亲说这都是共产党带给我们的与时俱进。
窑洞中出生成长
我们姐弟三人出生在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乌兰矿。那时,来自五湖四海的矿山建设者大都居住在低矮潮湿的窑洞。父辈们在千里戈壁人拉肩扛竖起大旗,立起井架,架轨铺路,硬是在贺兰山腹地风吹石头跑的蛮荒之地建起一座座井口,向地下挖掘煤炭绵延数千米。物质生活上的最大幸福就是矿工们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安心煤炭生产,扎根井下工作。这一时期,乌兰矿同全国各地一样,交通不便,生活物资匮乏,条件极为艰苦。终于,红旗漫卷的1975年6月30日,乌兰矿建成投产。
窑洞的家是两间,每间窑洞长6米、宽3米。我和两个弟弟都是在这36平方米的窑洞里出生的。家人习惯上叫大屋的那间,在向阳的一面有一铺大火炕,连通左右两面墙,一铺大炕占据了一间房的三分之一,全家五口人都睡在火炕上。雪落山岚、北风呼啸的夜晚,我和弟弟躺在被窝里,听父亲读《林海雪原》给我们听。清楚记得两侧墙面上有一贴就是一年的年画,还有贴着黑白照片的几个大小不一的相框。珍藏在记忆深处的照片有两张,一张是父亲来宁参加工作时年轻英俊的一寸黑白证件照;一张是小弟百天时五口之家的全家福——母亲抱着小弟,父亲抱着大弟坐在长条登上,我站在父母中间。这两张照片虽历经三次搬家,但都被母亲小心收藏着。
另一间我们习惯上就叫外屋,中间有墙分割成前后两部分。前半间为生火做饭带烧炕的厨房,后半间为存放米面等杂物的仓储间。后来,我们陆续读小学了,父亲就在这半间房子里自己动手做了一张低矮的小圆桌,我和弟弟坐着小板凳在上面写作业。这半间房里的灯泡最大,夜里最亮。
平房中奋进拼搏
1982年,乌兰矿职工住房条件有了很大改观,我们随父亲由土坯窑洞搬迁进了砖混结构的平房,同样是两间,但院子很大。同所有矿区家庭一样,我们在院子里养鸡、养狗、养兔子。在平房中,我们姐弟三人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陆续走出大山读书,学成后先后返回乌兰矿成为第二代矿山建设者。
平房的家,陪伴我们的时间最为久远,很多美好的记忆、甜蜜的故事都发生在这里。贫困的矿工家庭同时供养三个孩子在外地读书,父母的日子很是清苦,买不起肉的日子里,勤劳的父母就多养些鸡,院子里上下两层的鸡窝很是显眼,最多的时候近30只共同生活在一起。每逢周末,特别是暑假里,我们姐弟三人常去山里抓各种昆虫,包括蚂蚱、蝈蝈、螳螂,还抓甲壳虫、马蛇子喂鸡。秋天里,在旷野薅野菜,捡拾白菜叶晒到房顶屯起来,作为冬天喂鸡的饲料。养鸡、喂鸡的快乐,是现在城里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
基于尊师重教的大背景,我家因为有我和小弟两位教师,所以允许我家在公房旁边又自建了一间平房,平房的院子更大了。于是,母亲便在院子里搭起了火炉子,夏天的时候,母亲常常自制手工凉皮,引来周围邻居来分享母亲的手艺。时至今日,老邻居们见面时,还不时夸奖母亲的和善,回味母亲做的凉皮的好味道。
住在平房的日子,也是乌兰矿发展最快、煤炭形势最好的十几年。1992年,乌兰矿在一水平二区段的北翼采区三层煤5321工作面进行倾斜厚煤层综采放顶煤工艺实验开采,获得成功,是石炭井矿务局第一个高产高效机械化采煤工作面,后被煤炭系统誉为“乌兰模式”,成为全国煤炭系统综采放顶煤的“三大模式”之一。
也是住在平房的日子里,父亲光荣退休。两个弟弟娶了媳妇,我嫁给了矿工,各自带着依恋和祝福走出了这个家。
楼房中成熟感恩
本世纪初的那几年,企业学校陆续移交政府,我和小弟的工作随即调往市区。带着父母,我们都搬进了楼房。两代矿工就此告别矿区。
作为矿工的父亲、大弟,还有我的丈夫,对于从平房搬到楼房这件事感慨颇多。乌兰矿作为采空塌陷区,政府和企业给了很多很大的优惠,每位矿工都享受到了经济适用房的大量补贴。内心带着对党和政府的感念,短时间内愉快地完成搬迁,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框架式楼房。父母说,这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理想生活。
住进楼房这一年,我们姐弟都还不到40岁。人生中最美好的干事创业期,于是我和两个弟弟努力工作,积极生活。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进入晚年生活的父母,在外,为北武当生态旅游区做义务导游,到北武当十里生态长廊捡拾垃圾,去大武口区福利院和逢干老年公寓看望慰问老人;在家,叮嘱三个孙子辈的孩子要早日向就读的高校递交入党志愿书,争取早日加入党组织,要好好学习,掌握真本领。
“国家有难,你们三个都是党员,要积极主动缴纳特殊党费啊!”于是我们姐弟三人都有了汶川地震和抗击疫情两次上缴特殊党费的经历。新冠肺炎疫情严重时期,老两口率先垂范不给国家添乱,并尽自己所能为楼上楼下儿女不在身边的住户提供诸多方便。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两代煤矿建设者风雨兼程笑望彩虹,从低矮土坯窑洞到现代花园楼房,升高的不只是住房,先进的不只是日常用品,更是建设者们全力奔跑心向阳光的幸福生活。
祝愿我的石嘴山破茧化蝶转型升级后,青山绿水多妩媚,全域旅游景色配,小康生活快步跑。(袁宝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