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板“叮叮咚咚”,蒸锅“咕嘟咕嘟”……不大的厨房里,王菊茹和老伴纪忠武忙得不亦乐乎。这,是老两口每个周末的日常。
“咚咚咚。”12月6日,星期六,12时刚过,敲门声准时响起。
王菊茹高声应着,小跑着去开门。
“干妈!”一个姑娘展开双臂,亲热地搂住她的脖颈。接着,又进来一个,再进来一个……第四个姑娘进门,随手把房门轻轻带上。
“四朵金花”到齐,开饭!
一“家”6口人,5个民族,话题一个接一个,普通话里夹杂着方言,却不妨碍大家被同一个“梗”逗得哈哈大笑。
10年间,王菊茹家的餐桌,甜蜜了11个民族的12名大学生。他们从这里汲取温暖,再把暖意带回家乡……
“干妈,今天太累了。吃过饭,我得睡一会儿。”巴特尔随便扒了几口饭,钻进卧室倒头就睡。
做好晚饭,巴特尔还没睡醒。王菊茹摇摇他的肩膀:“臭小子,起来吃饭。吃过饭,让你叔开车送你回学校。”
巴特尔是王菊茹家“结亲”的第一个大学生。
2015年,文昌路街道共享社区党委书记刘丽娟发起倡议,号召社区居民与北方民族大学学生“结亲互助”,王菊茹第一个报名,领回了这个“臭小子”。
来自内蒙古的蒙古族男孩巴特尔性格豪爽,来往两次,就跟王菊茹两口子“投了脾气”,自然而然地把“王姨”叫成了“干妈”。
每周都回干妈家改善伙食,巴特尔的好口福让同学羡慕不已。两个女同学软磨硬泡“央求”巴特尔:“能不能把你干妈也介绍给我们认识?”
很快,维吾尔族女孩夏依达和柯尔克孜族女孩古丽巴努尔也成了王菊茹家的“常驻嘉宾”。巴特尔更是有事没事就“赖”在“家”里:“干妈家有种魔力,让人彻底放松。”
为了能让孩子们在他乡吃到家乡味,王菊茹把几位“常驻嘉宾”的家长拉进同一个微信群,在线跟巴特尔的妈妈学做手把肉、跟夏依达的妈妈学烤太阳花饼。夏依达吃到熟悉的太阳花饼,大眼睛扑闪扑闪滚下泪珠:“干妈,您做的跟我妈妈做的一个味道!”
维吾尔族有句谚语:再甜的瓜也有吃完的时候,再热闹的麦西来甫(聚会)也有结束的时候。
时间飞逝,夏依达几个人毕业回乡,巴特尔成为人民警察,几个姑娘也都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工作。王菊茹还没来得及体会离别的惆怅,重庆土家族女孩高亚、广西壮族女孩覃纯、宁夏中宁男孩肖志达就叽叽喳喳地“融”进这个家。
王菊茹的“家庭群”又壮大了。覃纯的妈妈不会普通话,在群里发完语音,得靠女儿在线“翻译”;高亚的妈妈则在群里拜托王姐:“可不能让孩子们进门就吃现成的,您得教他们做家务。”
群里热热闹闹,你一言我一语——毕业的学长学姐分享近况,在校的学弟学妹讨教经验,原本互不相识的妈妈们交流着各自的拿手菜……与王菊茹家“结亲”的福建畲族男生钟晨曦入校不久即入伍。一次晚训后,发现手机置顶的微信群里消息“爆红”,忍不住“灵魂发问”:“干妈,我都错过了什么?”
一个群就是一个家,一个家温暖每个成员。通过“结亲”这种方式把“外人”变成了“亲人”,进群的人越来越多,王菊茹把群名改成“民族情 一家亲”。
哈萨克族女孩宏德孜·沙达提与王菊茹家“结亲”3年,始终被这种真挚浓厚的亲情浸润包围。毕业后她回到新疆,成为阿勒泰地区职业技术学校的一名老师。在学校里,学生难免发生小磕绊,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宏德孜总会想起在干妈家的生活点滴,想起那张小餐桌上的欢声笑语,想起“民族情 一家亲”群里跨越山河的叮咛、毫无保留的支持。
“真心的话,能打开铁石心肠。”哈萨克族的这句谚语,与王菊茹“用真心换真心”的朴素理念异曲同工。宏德孜接过“真心”这把钥匙,“解”开了一个个矛盾疙瘩。今年,她被学校评为“民族团结先进个人”。收到荣誉证书,宏德孜第一时间把它邮回宁夏,“一定要让干妈也开心开心!”
一拨孩子毕业返乡,又有一拨孩子走进这个家。
2024年、2025年,来自西藏的门巴族女孩央金、藏族女孩嘠琼,来自新疆的维吾尔族女孩穆妮萨和来自海南的黎族女孩陈凉成为王菊茹家的新成员。
“四朵金花”的到来,给王菊茹家增添了更多活力。每个周末吃完团圆饭,王菊茹都会“派”老伴把孩子们安全送回学校。遇到街坊邻居,总有人打趣:“又送闺女回学校啦!”纪忠武招招手,脸上笑开了花。
去年寒假,王菊茹按照惯例给每个“结亲”的孩子准备了宁夏特产作为伴手礼,除了枸杞、八宝茶,还特意准备了盖碗,“宁夏的八宝茶,要用盖碗喝,才香咧!”
央金的爷爷是一位在党50年的老党员,感动于王菊茹一家对孙女的关照,老人特意请藏族书法家写了一幅字,翻译成汉语:祝天下父母长命百岁。央金把爷爷的祝福带回宁夏,这幅字被挂在王菊茹家最醒目的地方。
11月16日是王菊茹的生日。今年生日当天,她收到了巴特尔警官、夏依达老师的视频祝福,收到了古丽巴努尔老师送来的鲜花,接到了宏德孜老师的电话问候……12个孩子,已有8个入党,这是王菊茹心里最珍贵的礼物。
从一个家,到一个个家。2015年至今,“结亲”活动在西夏区开花结果、香气四溢。截至目前,西夏区共有116个家庭与135名各族学子结对认亲。
一家家笑语欢腾,一户户温情满溢。在西夏区,“结亲互助”活动正以另一种形式,让爱回流,潺涓成河……(记者 杨宗惠 马钦麟 秦磊 杨超 祁国昌 贺培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