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军号响起,抗战老兵马章锁总会神情严肃、目向前方。
今年,这位老兵已101岁高龄,回忆起80多年前的烽火岁月,说得最多的是军号,感念得最多的是党恩。
“当年我才12岁,老兵们问我你怕不怕死啊,我说你们不怕我就不怕。”日前,在银川市金凤区阅海万家小区,面对记者的提问,马章锁娓娓道来。胸前佩戴的十几枚功勋荣誉章、纪念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1936年,马章锁12岁,每天为吃饭发愁。饿,贯穿了他的童年。当年,红十五军团骑兵团驻扎到盐池县境内,宣讲抗日救国,“放羊娃”马章锁在“找食物”外有了新的念头:“怎么才能不再挨饿?怎么才能把日子过好?”加入革命的队伍,成了他最坚定的选择。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听到军号声、第一次拿到步枪,马章锁既光荣又感慨:现在的孩子根本想象不到,战争有多残酷。因为年纪太小,马章锁被分配到后方护理伤员。随后,他被编入陕甘宁边区三边保安司令部,正式成为一名通信兵,负责传递信息等。
1938年,在部队长高了也长结实了的马章锁,双手接过了“新武器”:一把金光闪闪的军号。“我成为了一名司号员。别小看司号员,那是战场上的‘活靶子’,更是传达命令的‘喉舌’。司号员出错,付出的代价可能是战友的生命。”马章锁说,首长说冲锋就吹冲锋号,说撤退就吹撤退号,小小的司号员身上肩负着整个部队前进后退的重任。当好司号员,一要不怕死,二要反应快,军号在我就在。为了吹好军号,马章锁每天早早起床迎着曙光练习,嘴唇被军号磨破皮、出了血、再结痂,反反复复,直到吹出的号声节奏明确、嘹亮长空。
一场场战役,在军号声中打响。
日日在转移,天天有仗打。1940年,马章锁所在部队被编入八路军大青山支队,开赴绥远(今内蒙古中部),在广袤而艰苦的大青山地区坚持抗日游击战。1942年7月下旬,日军对大青山游击根据地发动了规模空前的大扫荡。有一天,马章锁所在团消灭了日军一个小队,正转移时,又与日军狭路相逢。“那是一场特别残酷的战役,我的10多名战友牺牲在那里,更让我目睹了日军的惨无人道。”马章锁在带领一个排的战士冲进一个院落时,亲眼看到一名日军士兵的刺刀上还挑着一个孩子。这个场面,在很长时间里一直刺痛着马章锁的心,也让他更加坚定:一定要打胜仗,一定要把鬼子赶出中国!
随着战事的发展,调到骑兵旅的马章锁深入到雁北地区。有一次骑兵二团和晋绥部队的一部在张家口地区被敌军火炮围困,眼看两次突围已经伤亡20多人,旅长提出“全部散开、各自为战”。电台是最重要的通讯工具。马章锁带领一个排负责保护电台,一边与敌人周旋一边突围。译电员牺牲了,一名战士抱起电台就跑;这名战士牺牲了,下一名战士接力……为了保护电台,大家杀红了眼,直到冲出敌人的包围圈、回归大部队。这次突围,全团损失了约两个连。
在战争中,马章锁迅速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战士,由骑兵旅王凤山、罗天虎作为入党介绍人,于1940年开赴大青山时,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
“12岁参军,16岁入党,到现在101岁。我这一辈子都是靠着党,苦也吃了、福也享了,只有感恩。”马章锁摸着“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感慨。枪林弹雨中,马章锁经历了太多的诀别,曾被弹片炸伤过腿,也曾被一颗子弹射中而命悬一线。
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再到抗美援朝战争,马章锁戎马半生。解放后,他又跟随部队参与国防工程建设,军号声始终长鸣。
“父亲一直在军营,一直到1982年才光荣离休。”马章锁的三女儿马淑芳告诉记者,离休后马章锁依然关心国家大事,报纸不离手,时常教育子女要为国家作贡献。
“怎么能不感谢党?你看现在的银川,环境这么好,大家生活得这么好!”马章锁指着窗外,天蓝地绿、孩童嬉笑,“能活到现在,看到国家发展成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那些牺牲的战友们没能看到这一切……”
如今,马章锁的生活很有规律:早晨8点、下午4点,要下楼在小区里转转,看看花草、晒晒太阳。
“我希望我们的国家继续一天一天地变好,一年一年地变好!”采访结束时,记者问老人有什么心愿,马章锁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记者 周一青 贺紫瑞 实习生 刘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