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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弄潮
编者寄语
忙里难得庭中坐,闲来默诵古人诗。
数剪惠风修禅意,一汪明月泊冰心。
人的一生是两个无边无际之间的一线光。
细数那些欢乐的时光,难忘黄河弄潮的快意欢畅;穿越黄河大峡谷,从天地间划出一道唯美的波光;寻找心灵的故乡,给现实注入更多希望;在孤独之夜,聆听风的方向;常怀百忍成金之思,体悟宽容的力量;在与亲人的家长里短中触摸日子平凡的模样;在一次出行的路上,找回激励自己不断向前的能量……
黄河跳出了黑山峡,与生俱来的野性得到了酣畅淋漓的发泄后,慢条斯理地流进中卫境内,从我的家乡福堂村的北面擦肩而过。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叫“一心滩”的河心岛,把黄河一分为二,便有了南北两条小河。也正是这条小河,伴随着我度过了快乐的童年。
那时到了五月,学校四点多就放学了。生产队安排我们这些不能参加体力劳动的男孩子为队里放牛马,这种又能骑马又能玩耍的劳动,对我们这些玩性十足的孩童来说,真是再痛快不过的事情了。
端午节一过,天长了,气温逐渐升高,初夏悄悄来临了。我迫不及待地背起书包一路小跑回家,把大人留在锅里的饭随便扒拉几口,揣上心爱的短笛,跑到队里的马圈,和小伙伴们赶着牛马向河边进发了。
初夏的黄河像一个腼腆的姑娘,带着欢歌笑语奔涌而去。我们把牛马赶在水草丰美的河湾地,牲畜们贪婪地吃着嫩草,我们这几个牧童便窜向了河边。几个懵懂孩童站在小河边,瞅着这飞花四溅的河水,看着身旁的小伙伴,狡黠地推搡出第一个勇士,他便脱去衣裤纵身跳入河中,伴随着他那纵身一跳,我们欢乐的夏天也就拉开了序幕。
其他小伙伴们也掬起一把清水,迅速往胸口一拍,当肌肤触碰到水珠的一瞬间,久违了的清凉让我们乐开了花。“牛儿在河滩上吃草,放牛的孩子不知哪儿去了……”《歌唱二小放牛郎》的歌词,被小伙伴们篡改了之后,伴着稚嫩的童声,初生的牛犊们,一猛子扎进河水中。
天越来越热了,跳进河中的小伙伴们总是不肯上岸,一阵狗刨、踩水过后,仰泳对诗比赛开始了。我的语文老师是个“诗词迷”,不同的季节他会教我们背几首描写不同季节的诗,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我们像几片荷叶一样仰浮在水面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对诗,看谁对的诗多,仰泳的时间最长。“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游泳方自得,沉潜亦其宜。”“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每当这个时候,连割草的那位大爷,都停下手中的镰刀,看着,听着,眼睛笑成一条缝儿。
最叫绝的还是扎猛子。语文课本里有一篇文章《小英雄雨来》,雨来为了躲避鬼子的视线,常常在白洋淀中练潜水。河湾虽然少有人来,但田间干活的妇女偶尔也有来方便的,为了不让她们看到我们的光屁股,我们也就练起了扎猛子潜水,并且还比赛看谁扎的时间长。小伙伴们站在高高的码头上,纵身一跳便消失在汹涌的浪潮中,小脑袋露出水面的时候已经在下游十几米远的岸边。
父母是反对我们在黄河游泳的。我们每次游完泳,都要在岸上光着身子多晒一会,用沙子将胳膊搓了又搓,以防回家后大人检查。检查的方式很简单,就是用指甲在孩子的胳膊上划一下,如果有白印出现,则免不了一顿责骂。但是,玩性不改的小伙伴们,第二天又“涛声依旧”,重复起了昨天的故事。
汛期到了。黄河一改初夏的温文尔雅,像放归山林的野兽,晃晃荡荡从上游咆哮而来。小伙伴们没有被它的野性吓退,跑三圈跳三跳,舒展好筋骨,便像下饺子一样,争先恐后地扎入湍急的河流。几分钟过去了,我试探着从水下露出小脑袋,一个小伙伴突然尖叫一声——一具死尸正好漂过,小伙伴刚一露头脑袋不偏不倚顶上了死尸。妈呀!大家连滚带爬逃上岸,那个小伙伴小脸都被吓绿了。一连几天,我们胆怯而又依恋地望着浪起浪落的黄河,鬼头鬼脑坐在码头上任凭黄河疯狂地发飙。
小孩子们似乎总是缺少记性,没过几天,我们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又像往常一样,在黄河的怀抱中自在地弄潮了。夕阳西下,牛背上的我,用心爱的短笛吹起《乡间的小路》,小伙伴们应和着曲调,那欢快的歌声唱红了西天的晚霞,送走了夏日的斜阳。
在黄河弄潮的日子里,我们尽情地唱歌背诗,自在地戏水玩耍。黄河让我们释放了童真,也铸就了我们坚强勇敢的品格。(张天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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